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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份工作,是和死亡學習如何好好告別
​                     ──陳凌的獸醫筆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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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多數人以為獸醫的工作只是「看病」,但對他來說,更重要的是「看人」。在面對生死抉擇時,獸醫不只是技術的執行者,更是情感的承載者、倫理的守門人。每一次安樂死的判斷,都是一場與時間、病痛、愛與不捨交纏的協商。透過他的眼睛,我們得以重新凝視一個常被忽略的問題──我們怎麼定義一隻動物活著的價值?

 

       靈魂休息棧邀請到了獸醫師兼作者的陳凌,來和我們一同分享獸醫看見的世界,聊聊安樂死背後那些不為人知的思考與選擇。

ฅ 在動物醫院工作卻是和人的交流最多

        陳凌獸醫師(以下稱陳凌)是因為喜歡貓狗才進入了獸醫這個行業,實際上接觸臨床之後,也與他的想像差距無幾,但最不一樣的還是「溝通的對象」。

 

        他談到,很多人會認為獸醫和動物有很多相處的時刻,但其實和飼主的對話反而是更多的,因為動物不會說話,只能透過每天陪伴他們的飼主來知道牠們的狀況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自己有飼養一隻狗狗和三隻貓貓,對於下班之後作為飼主的他來說,認為沒辦法與「獸醫師」的身分做切割,他所擁有的獸醫相關知識與習慣做法是無法脫離工作之後就忘記的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也提到,有些獸醫會有「飼主病」,但這並不是真的一種疾病,而是在獸醫院工作時,可以好好的判斷寵物狀況,但當自己的寵物生病時就會心慌害怕。

 

       儘管長年處於臨床第一線,陳凌對於突發狀況並不會特別緊張。他形容自己是「比較容易放寬心的類型」,面對一般的小變化,往往會選擇先觀察而不是立刻反應。不過,他也強調,仍需依照動物本身的狀況做判斷,有些症狀確實需要特別注意,不能一概而論。

ฅ 第一次接觸到安樂死

        陳凌在大學五年級時第一次執行到動物安樂死。他記得那是一隻約30公斤的大狗,因為台灣很多飼養方式是放養的,所以這隻狗平時有人在餵養,但是是放養的家犬。

 

        狗狗因為車禍然後送到醫院來,病情十分嚴重。在脊椎斷掉的狀況下通常動物會癱瘓,尤其牠又是大狗,癱瘓的話會非常難照顧,不僅每天需要三到四次人工擠尿與排便,還必須定時翻身,避免褥瘡等併發症,對飼主而言是一項長期而繁重的挑戰。

 

        十幾年前,甚至到現在也是,很多飼主都沒辦法負擔起這樣的醫療照顧的工作,所以安樂死成為了一個選項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跟我們說他是屬於可以切換到理性狀態的類型,所以他當時帶著嚴肅的心態在執行這件事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也提到,在一般醫療情境中,注射時偶爾可能出現失手、需要重來的情況,這在人類醫療中或許不算罕見。然而,當這樣的狀況發生在安樂死的過程中,卻可能讓動物多承受一次不必要的痛苦。對他來說,這樣的失誤是非常難以接受的,因為這也代表牠在最後一刻還需要多受一次苦,讓他格外心疼。

 

       對陳凌來說,第一次執行安樂死時,當下不會放太多心思在情感上面,結束之後就去忙別的事情了,他認為這是要當臨床獸醫師,就必須要學會做的事情。

 

        當然,獸醫師仍然可以關心並安慰飼主,但如果自己也陷入過深的情緒之中,就會難以進行後續的工作。這也是獸醫訓練的一部分,需要學會在同理與專業之間找到一個能繼續前行的位置。

ฅ 安樂死評估流程

        目前,陳凌與朋友共同經營一家動物診所,並於桃園的原野動物醫院執業。我們也進一步向他請教,院內實際執行安樂死的流程,以及他個人對這項醫療選擇的理解與長期以來的反思。

 

        首先,當有這方面的安樂死考量時,會先請飼主填寫一份寵物的「生活品質評估量表」,這份量表針對動物的飲食狀況、排泄情形、活動能力、從日常生活中獲得快樂的程度,以及整體生活品質進行全面評估,協助飼主與獸醫師更清楚地理解寵物當下的狀態。

 

        透過這個量表去稍微量化動物本身當下的狀況。現場的狀況大概分為兩種:一種是照顧很長一段時間,在醫院治療了兩三年或三五年的慢性疾病,所以可以觀察到動物的狀況每況愈下,等到出現急症的狀況時,陳凌就不會再走到評估量表的步驟。

 

        由於平時就與飼主保持密切溝通,陳凌對動物的健康變化有充分掌握,飼主也對寵物的狀況相當清楚。這樣的互信基礎,讓雙方在面對是否進行安樂死的評估時,能更具體且理性地做出討論與判斷。

 

「我都是讓飼主去理解有這個選項,讓他們想一想,

(安樂死)是不是現在相對來說比較好的選擇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另一種情況則是,飼主與動物此前未曾到院就診,第一次來就是為了提出安樂死的請求。遇到這類狀況時,就會先安排門診評估,了解動物的實際狀況。有些寵物可能已在其他動物醫院接受過診療與檢查,因此也會請飼主提供相關病歷或資料,作為判斷依據。

 

        如果檢查結果並不樂觀,而飼主也因為各種原因,無法再繼續照顧。這時就需要依據動物的實際病況與飼主的整體狀態,綜合評估是否適合執行安樂死。

 

「我自己覺得很難有一個完善的評估去說動物是否適合(安樂死),

但每位醫生都會有自己的一條界線。如果動物符合某一項條件,

飼主也符合某一項條件,加起來有達到這個標準,或許就能這樣做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如果一件事情帶來的好比帶來的不好更多,那也許可以用這樣的思考方式去做評估。對某些情況而言,死亡所帶來的離別之痛,或許遠遠不及繼續拖延生命所帶來的折磨。在這樣的前提下,安樂死有時反而是一種更溫柔的選擇。

 

「讓牠(寵物)活下來不見得是對所有人比較好的方法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假設是一個人生病的話,想堅持活下去,還能為自己負責,但動物比較困難。就像癱瘓的狗沒辦法在路上乞討、吃東西,甚至是活下去,動物無法表達意願,也無法像人類一樣想辦法求生或尋求幫助。

 

「如果沒有人來照顧牠,牠會活得非常非常難堪然後死掉。

會想到牠泡在自己的屎尿裡,褥瘡[1]、消瘦……每天都這樣承受不舒服的狀態。

就算把牠放到野外去,牠也一樣會走掉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如果以犬貓為例,要不要執行安樂死,就是要依照牠們的個體狀況來看,很難去講一個確切的標準。如果真的需要某種衡量依據,「寵物生活品質評估量表」可以提供參考。然而,陳凌也強調,這份量表終究只是輔助工具,並非決定的絕對標準。

 

「比如說量表定在50分,那49分和51分的差別到底是什麼?所以只是一個參考而已。」

 

        現在因為資訊流通的關係,大部分的飼主都會對於「寵物安樂死」這件事有一定的了解與認識。在真的需要抉擇的時候,陳凌在臨床上的做法,是先評估飼主的心理狀態與接受程度。如果對方能夠理性溝通,他才會進一步說明目前有安樂死這個選項,並鼓勵對方回去仔細思考。

 

    「以寵物現在這樣的狀況,有些人會考慮安樂的選項,你們可以想一想。」他這麼跟飼主說,後續也會談到之後的安排,過程會經歷什麼事情、需要花費的時間。

 

    到了這個轉折點時,飼主的狀況會變得很糟,通常在面臨這種情況,大家都沒辦法立刻作出決定。前面那麼多努力就是為了讓牠活得好好的,這一刻,卻要做一個決定是讓牠永遠地離開,也會成為一個他們即使不願面對也會被納入的選項。

 

[1] 褥瘡:當動物因骨關節或神經問題導致行動不便、長期臥床時,身體壓力集中於接觸面,可能造成皮膚血流受阻,引發紅腫、破皮,嚴重時甚至潰瘍、感染或壞死。

ฅ 那一次,我印象很深刻

「我這幾年做的一些到府安樂的案例,會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道別方式。」

 

        當談到印象最深刻的案例時,其實陳凌已經在《我們都要好好的-無人知曉的獸醫現場》的書中分享過了,但這一次,他和我們提及了更多書中沒有的心情寫照。

陳凌_我們都要好好的---無人知曉的獸醫現場-removebg-preview.png

圖片來源|博客來

        陳凌說,到府安樂這件事是一件滿好的事情,他也可以想象如果是自己要離開的話,會想要在什麼樣的情境離開。

 

        到府安樂死通常適用於那些已經進入疾病末期的動物,例如因癱瘓或其他健康狀況,生活機能嚴重受限的情況。這類情境下,飼主希望能讓動物在熟悉的環境中平靜地告別,而非再度承受移動到醫院的壓力。

        選定時間後,家人也都會陪在寵物身邊,甚至有些人會開視訊跟寵物道別,有些父母也會告訴在旁邊哭泣的小朋友說要趕快跟寵物說一些話。

 

       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朋友狗狗的案例,狗狗已經年紀大了,體內的腫瘤也沒辦法切除,隨著疾病的惡化,朋友開始考慮是否該選擇安樂死。

 

        因為朋友家有兩個小孩,也有和小孩討論過要怎麼面對這種狀況,小孩不希望他們去上學,回來的時候狗狗就已經離開了。所以他們一起做了決定,選擇一個時間一起和牠道別。

 

「雖然這個決定有點難過,但我自己覺得值得開心的是這個過程是大家有討論過,

是有預期心理地去進行這件事情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對陳凌來說這是一種很好的方式,因為過去對死亡是比較排斥、不願意去討論的。然而,現在更多的人願意正視這個問題,選擇為自己的寵物做出這樣的決定,這不僅有助於讓飼主更平和地接受離別,也能讓他們在情緒上做好充分準備。

 


「生命就是會走到盡頭,只是終點是哪一刻我們不知道。」

 

        突發地離開和有預期的結果比起來,他認為大家都討論過,且去接受這樣的結果是比較好的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也逐漸引導飼主們做出這樣的決定。也許帶來看醫生的就是那幾個人,他仍然會鼓勵他們與家人進行充分的討論。

 

        另外,對於一些飼主希望與寵物進行某些特殊活動的情況,陳凌建議他們先完成這些心願。例如,可以帶寵物去兜風、吃個飯,或是一起走訪曾經一起度過美好時光的地方。他認為,這些行為不僅能讓飼主和寵物共享最後的珍貴時光,對雙方而言,也是非常有意義的。

ฅ 這樣做是對的嗎?執行與不執行的界線在哪?

        有一些飼主可能單純只是不想再管後續的治療,就帶來醫院說要進行安樂死。然而,陳凌指出,這些情況中,寵物可能並未到達必須離開我們的痛苦程度。這時,獸醫師的責任是要仔細評估,確保動物是否真的處於無法承受的痛苦之中,並給予飼主正確的建議。

 

        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仔細地在想這件事,陳凌這麼跟我們說。

 

        不管是現在,還是在他的求學道路上,獸醫教育並沒有人教過說,當我們面對違背倫理道德的請求時,應該要怎麼要去面對。

 

「我當然也可以這樣做(執行安樂死),我也可以賺到錢。

可是這樣做是對的嗎?那個界限在哪裡?」

 

    現階段其實沒有關於寵物安樂死相關的規範,所以每位醫師有自己學習而來的界線和道德。悲觀一點來說,陳凌覺得,如果你不幫飼主執行這件事,飼主也會去找別人幫牠執行。對他來說也沒辦法,因為就算有人幫牠執行安樂死了,也不犯法。

 

「有時候你能做的就是你不做,你不做就是能做的最多的。」

ฅ 我們怎麼去看待一個動物的生命?

        大部分飼主其實不需要太多說明,因為他們本身對動物的生命和價值是深刻認同的。他們本身對動物的生命和價值是認同的。然而,現實中有許多情況較為複雜。

 

        有些時候,寵物可能是由家中其他成員飼養,後來卻逐漸轉由他們負責,彷彿「被動接手」了一段關係;也有可能本來是流浪動物,因緣際會與某個人產生了牽絆,從一場偶遇延伸成長久的陪伴。無論起初是否準備好承擔,這樣的關係往往隨著時間而深化,最終還是要面對生命終點時的重要抉擇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也指出,在台灣的法律體系中,動物目前被視為物品,這樣的法律定位使得制定合理的規範變得相當困難。他認為,既然法律上對動物的定義尚未改變,就很難根據這條法律制定一些比較合理的規範。

 

        也許未來可以從獸醫倫理學或倫理學教育入手,引導社會大眾重新思考這些問題。如何去看待一條不是人類的生命?動物的安樂死是在什麼情況下大家才能去做,才是比較符合倫理道德的?對他來說,也許獸醫教育可以加強這一環。

 

        他也提到了《獸醫師法》,他認為,或許可以在這部法律中加入一些關於安樂死的具體規範。比如說一定要做完量表、達到某一個分數、和獸醫師討論過、簽署一個什麼樣的文件,讓大家可以更慎重地做這個決定。而且這個過程必須要符合規範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也分享了他對於國外安樂死流程的觀察與反思。在動物實驗領域,例如實驗用小白鼠,結束實驗後會直接進行斬首處置。這樣的方式乍看之下殘酷,但若操作位置準確,實際上能大幅減少動物的痛苦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還提到,另一種表面上看似「安樂」的處置方式,實際上可能存在問題。某些安樂死方式可能會使動物全身癱瘓,但仍保有意識,並在這樣的狀態下慢慢結束生命。這樣的過程雖然達到了終結生命的目的,但並未完全符合動物的福祉,反而可能對動物造成額外的痛苦。

 

「看起來很安樂,但在你的腦海裡是很痛苦、很恐懼的。這並不是安樂。」

 

        早期部分獸醫在執行安樂死時,所採取的流程並不符合真正「安樂」的標準。從倫理與專業角度出發,陳凌認為,是不是可以在《獸醫師法》中明文規範安樂死的流程,要求獸醫在執行時必須符合這些規範,以保障動物在生命末期的尊嚴與減少痛苦,以避免一些看似安樂但其實不安樂的過程。

 

「至於能不能執法就是另外一回事,《獸醫師法》有寫,

大家可能就會去注意,可以去做到這件事。」

ฅ 安樂死是不好的選項嗎?

        在書中有提到一個案例-比比。比比某一天走失後回來,卻突然出現行走上的異常。飼主也帶著牠來做檢查,檢查結果卻出乎意料地顯示情況非常嚴重,即使進行手術,仍然存在復發的風險。

 

        跟飼主說明狀況之後,飼主不想再看到比比痛苦,馬上就拒絕手術,決定要當場執行安樂死,陳凌告知說比比只是走路踉蹌,但還是可以陪著飼主生活。

 

        不能跑還不夠慘嗎?現在排泄物都在身上,還要等到多慘?比比的主人是這麼回覆的。

 

        最後,陳凌還是替比比執行了安樂死。

 

“誰才是兇手,我已無法回答。”-《我們都要好好的-無人知曉的獸醫現場》

 

        我們詢問了陳凌,像這種其實還能跟飼主繼續生活,但也是出於各種愛著寵物的考量而做出安樂死決定時,會不會覺得其實安樂死是不好的選項?

 

「安樂死對我來說是一個工具,工具是中性的。

就像一把刀,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,是同樣的道理。

所以我不會覺得有這個選項是不好的,它(安樂死)是一個很好的選項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安樂死不僅僅是一種終結生命的方式,它是一個工具。在面對生死抉擇時,如何善用這個選項,對獸醫來說,不僅僅只是一個選項,更是對生命的深刻理解與尊重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提到一部電影《我想念我自己》,主角Alice在五十歲就失智。如果在這種情況下,人想要有尊嚴地離開的話,可能連幫自己做決定都沒有辦法。

我想念我自己劇照.png

圖片來源|《我想念我自己》劇照

        在書中有提到一個案例-比比。比比某一天走失後回來,卻突然出現行走上的異常。飼主也帶著牠來做檢查,檢查結果卻出乎意料地顯示情況非常嚴重,即使進行手術,仍然存在復發的風險。

 

        跟飼主說明狀況之後,飼主不想再看到比比痛苦,馬上就拒絕手術,決定要當場執行安樂死,陳凌告知說比比只是走路踉蹌,但還是可以陪著飼主生活。

 

        不能跑還不夠慘嗎?現在排泄物都在身上,還要等到多慘?比比的主人是這麼回覆的。

 

        最後,陳凌還是替比比執行了安樂死。

 

“誰才是兇手,我已無法回答。”-《我們都要好好的-無人知曉的獸醫現場》

 

        我們詢問了陳凌,像這種其實還能跟飼主繼續生活,但也是出於各種愛著寵物的考量而做出安樂死決定時,會不會覺得其實安樂死是不好的選項?

 

「安樂死對我來說是一個工具,工具是中性的。

就像一把刀,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,是同樣的道理。

所以我不會覺得有這個選項是不好的,它(安樂死)是一個很好的選項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安樂死不僅僅是一種終結生命的方式,它是一個工具。在面對生死抉擇時,如何善用這個選項,對獸醫來說,不僅僅只是一個選項,更是對生命的深刻理解與尊重。

 

        陳凌提到一部電影《我想念我自己》,主角Alice在五十歲就失智。如果在這種情況下,人想要有尊嚴地離開的話,可能連幫自己做決定都沒有辦法。

“很多事情終究會失去,但失去不代表是災難。

So many things seem filled with the intent to be lost that their loss is no disaster. ”

-《我想念我自己Still Alice》[1]

[1] 電影原文引用詩人Elizabeth Bishop 的詩 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lpgCe8ow7DE

        談到生命末期的樣貌,陳凌也提及,許多長期臥床的病人,到了最後往往失去了生活的主動性與尊嚴,靠著灌食和氧氣維持所謂的生命。他坦言,在這樣的狀態下,所謂的「活著」,對當事人而言或許早已喪失意義與價值。

 

        對親人來說,「爸爸或媽媽還活著」這句話承載著難以割捨的情感與希望。但如果換成是我們自己,多數人恐怕無法接受以這樣的狀態繼續活著。

 

        那麼,當面對動物生命的終點時,又該由誰來決定?

 

        陳凌認為,寵物與飼主之間通常存在一種深厚且獨特的連結,而這份關係正是信任的根基。

 

「假設有一天我無法為自己做決定,我要怎樣活下去?

那麼我要信任誰來幫我做這個決定。那也許飼主就是寵物信任的人。」

 

        對於寵物而言,牠們最信任的往往是飼主。這份深厚的信任讓飼主在面對安樂死這樣的決定時,承擔著不僅是情感上的痛苦,還有對牠們一種責任。

 

「既然寵物願意信任你為牠做出最好的選擇,那飼主為什麼不能信任自己?」

 

        陳凌理解,許多飼主在面臨是否該讓寵物安樂死的抉擇時,常會感到極度痛苦,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背叛。然而他強調,正是因為人類擁有這份能夠判斷與承擔的能力,才更應該勇敢地做出對寵物最好的決定。

 

        不管是選擇與否,最後的責任終究落在人類身上。那是我們必須面對,也必須去承擔的事。

ฅ^•ﻌ•^ฅ

        安樂死不是一個輕易做出的選擇,也不該只是「把事情結束掉」的手段。它是一場共同面對的生命課題,需要獸醫與飼主一同承擔、彼此理解。在陳凌的實務經驗中,他看見許多不只是動物的離去,更是人與動物關係的告別與愛意。

 

        他也提醒我們,安樂死的倫理界線,並不是固定的標準答案,而是隨著每個生命狀態、家庭背景與照顧能力的不同而有所差異。當制度尚未能全面支持時,正是這些願意用心傾聽、溫柔對待的獸醫,撐起了動物在這個社會中,最終能被溫柔對待的可能。


       我們也期待在未來,社會與制度能夠更全面地支持這些艱難的抉擇,讓每個生命的告別,都能得到更多的理解與關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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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別感謝

指導教授|馬雨沛教授

贊助|毛起來 MAOUP

   窩窩 Wuowuo

受訪者|小熊 Yuniko  陳凌獸醫師

    簡映婷獸醫師  阿廖助理

    Penny      郭董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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